发布人:系统管理员发布时间:2015-06-07
从艺术的本质来讲,衡量艺术的最高标准,那就是“美”。正如德国启蒙主义美学家莱幸所说:“绘画的最高法律是美。”林风眠先生也曾说过:“艺术的第一利器,是它的美。”中国传统艺术一直走的是一条追访美、求证美、表现美的光明大道。书法自是不能例外。——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 蔡显良
低俗与恶俗的问题在艺术界自古存在,当代也不例外。书法作为中国特有的一种艺术样式,在当今时尚文化大潮下,难免会受到各种思想潮流的冲击,并在艺术形式、审美情趣等方面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不乏低俗与恶俗书法行为,其中把龙字一笔写成一条龙,把马字写成一匹马充斥坊间,另外嘴书、脚书、倒立书更是层出不穷,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副所长蔡显良直言这不能称之为书法,“完全是冠以书法之名招摇撞骗,蛊惑人心。”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实习生 孙林 曾树刚
书法界不乏低俗与恶俗行为
收藏周刊:经常会看到有人把龙字一笔写成一条龙,把马字写成一匹马,这是什么书法?
蔡显良:这种书法俗称为“少字数书法”,早期的“少字数书法”产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日本,代表人物有手岛右卿、上条信山等。上世纪八十年代书法热兴起之后,我国的一些书法工作者也开始热衷于此。“少字数”书法是在现代艺术思潮下受西方现代艺术观念影响的产物,有人说是以书法方式对现代视觉空间构成进行的探索,是在探索传统书法向现代视觉艺术转型的可能。
收藏周刊:您怎么评价这类“书法”?
蔡显良:言其“书法”,实在有过誉之嫌。个人认为这是一种艺术的胡乱嫁接行为,而为之击节鼓掌的也是一种学术狡辩行径。既然是书法,管它少字还是多字,难不成在这些“少字数书法”之外的书法也要冠之以“多字数书法”之名?从现代艺术探索的角度,我们也不反对把书法当成其中之一的元素进行借鉴,但完全不应该也没必要还冠以书法之名招摇撞骗,蛊惑人心,扰乱社会尤其是青年人对于中国书法的正常审美。书法是高度自觉的一门艺术,其源头之一就有象形字的元素,何须再像这样去玩什么象形。叫他抽象水墨可以,但是就不能称之为书法。因为这不是书法,已经远离了书法艺术的审美规则和美学要求,我们要理清思想,既要采取包容的心态允许其存在,但也不能按照书法艺术去欣赏。
收藏周刊:如果我们说艺术界不乏低俗和恶俗的现象,书法界也存在吗?
蔡显良:低俗与恶俗的问题在艺术界自古存在,当代也不例外,书画艺术界也是一样。书法作为中国特有的一种艺术样式,在当今时尚文化不断流行的大环境之下,难免会受到各种思想潮流的冲击,并在艺术形式、审美情趣等方面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故在体现优良传统和高尚趣味的主流书法状态之外,尚有另类的书法形式生存流布,当属正常的艺术生态平衡状况。其中不乏低俗与恶俗书法行为。我之所以要加上“行为”二字,因为称它们为书法艺术实在有违艺术良心。
收藏周刊:能否举一个实例来谈一下有哪些恶俗的书法?
蔡显良:暨南大学书法研究所成立不久,有一位海外华人拿来自己的作品集赠送,他是在不同的女人裸体上用不同的字体进行创作,让人不忍卒读。这样的作品真的不能称作书法艺术,只能称为借用书法元素进行探索的现代艺术行为。
目前恶俗书法愈演愈烈
收藏周刊:据您了解,目前这类“恶俗的书法”呈现怎样的现状,有着怎样的趋势?
蔡显良:目前这样的恶俗书法不但没有消失的征兆,反而愈演愈烈。表现为底层化、社会化的特点,呈现出多样化发展的趋势。除了现在大家批评的丑书之外,对于经典的临仿、拼贴与支解,也并无书风或流派的直接意义。还有越过书法的边界,用行为和装置的美术方式来展现书法,如王南溟的《纸球》、徐冰的《天书》、朱明的人体书法等已完全游离书法的本体概念,已不能再将其看作是“书法”了。
收藏周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具体表现吗?
蔡显良:其他诸如嘴书(明明双手齐全,偏要以嘴耍笔,作咬牙切齿状)、脚书(双手闲置不用,也不怕脚臭熏臭了字)、左书(右手其实未残,却也想超越自我)、双管齐下(这双手倒没闲着,美其名曰一心二用)、“拖把”书(拖着几十斤的毛笔,赤脚在硕大宣纸上劳作,满头大汗,但能出镜耍耍,值得)、反书(将汉字从左往右倒着写,却也费了不少脑筋)、空心书(做个美工很不错)、烙书(可惜了一块块的好木板)、沙书(手抓沙子,从指间漏沙而书)、“茅笔”书(从祖师爷陈献章处学到皮毛,却未学到功力)、倒立书(倒立身子衔笔而书,确实锻炼了身体)等等皆为恶俗书法的种种表现,不一而足。
反俗书自然而然地成为书家们追求的目标
收藏周刊:在您看来,书法的基本审美标准是什么?
蔡显良:从艺术的本质来讲,衡量艺术的最高标准,那就是“美”。正如德国启蒙主义美学家莱幸所说:“绘画的最高法律是美。”林风眠先生也曾说过:“艺术的第一利器,是它的美。”中国传统艺术一直走的是一条追访美、求证美、表现美的光明大道。书法自是不能例外。当然,其他如笔法自然、结构天成、血肉丰美等,都是题中应有之义。点画的精到、结构的优雅、墨法的润泽、幅式的适合、印章的匹配等等,归结到一点就是具体到一张作品中时,要整体上显得十分和谐,这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了。怪、丑、脏、俗,都不应成为我们所追求的东西。
收藏周刊:这都是非常直观的标准,可为什么当今还会有如此多的恶俗书法出现呢?
蔡显良:说到底,主要是急功近利的思想在作怪。一些人不愿进行艰苦的基本功训练,而是梦想一夜成名,顺便还可以捞钱。无论是古代也好现代也罢,中国也好,西方也罢,审美自然是艺术的最高标准,此点毋庸置疑。
收藏周刊:对于书法创作来说,以“审美”作为主要的评判标准,有什么好处?
蔡显良:“士大夫处世可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早在宋代,黄庭坚就明确表示反对俗书,反俗书自然而然地成为书家们追求的最终目标。坚持书法艺术的审美标准,是反对恶俗书法的最尖锐的利器。
收藏周刊:如果说书法的审美底线已经被日渐冲破,我们应该如何拯救?
蔡显良:尽管目前社会上恶俗书法不断涌现,但书法的底线并未被冲破,因为这些书法艺术行为始终未能占据当代书法发展的主流,所以也谈不上拯救。中国书法延续了千年之久,自然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和艺术传统,并不是想废就废的。目前教育部已经祭出重拳,书法艺术的繁荣振兴谁也阻挡不了。高等书法教育就起到导夫先路的作用,承担着传统书法发展与当代书法教育的历史重任。当前急务是要从这种过分重视形式与技法的基础教育环节尽快地转向技法与精神并重、形势与内涵兼具、技术教育与素质教育同时进行的更高层面的艺术教育。